荒野的召唤(2)
这里狗的工作主要是拉雪橇。这活儿又费力又令人感到屈辱,只是大块头的鞭子不允许它反抗。它也已经学乖了,并不反抗。狗群每天都得拉着沉重的雪橇在这冰冻雪封的地上飞跑,而每天的口粮却只有一斤多点鱼干。这点粮食显然是不够填肚子的,它不得不使些不光明正大的手段去多弄点粮食来。但是布克并不去公开抢劫,只是秘密而狡猾地偷窃。
在文明的环境中,布克是可以为道义去死的;但是在这个粗野的条件下,它很快退化了——它变得残忍和自私。每当寂静的寒夜,它总会仰起鼻子,朝着星星发出狼一般地长嗥。那嗥声是那么的吓人,那么的凄厉。这是原始的野性在它的心中的复苏。
一天夜里,德夫发现了一只雪兔,它鲁莽地一扑,没有捉到它。马上,全队的狗一哄而起,去追逐它。随即,当地的狗也加入了这场大追逐。兔子风一般地逃跑,狗群狂吠着闪电一般追逐。精明的史皮兹并没有跟随在大伙之后,它只是抄近路截住了兔子的去路。这一下候个正着,只一口就叼住了兔子。史皮兹是全队的领队狗,布克早就对它心怀妒忌,这次史皮兹的成功刺激了它。它野性大发,就径直朝它冲去。可惜它冲势过猛,史皮兹一跳就避开了,并趋势在它的胁下咬了一口。布克“啪”的摔了一跤。这下,布克的头脑反清醒了,它知道,这是它们之间的最后一搏了。
史皮兹是一个老练的斗士,它坚守着阵地,不到时机绝不冲出来。几个回合下来,布克不仅占不到便宜,反被狡猾的史皮兹找机会咬了一口,血在汩汩流出来,但是,布克也学会了动脑筋,有那么一次,它几次佯攻之后,蓦地将前胸紧贴雪地一下冲上去,成功地一口咬碎了敌人的左前腿,史皮兹痛得直起身来,布克趁势一撞就将它撞了个四脚朝天,于是,这群专打落水狗的当地狗就一哄而上了。布克一直冷静地站在一边,边喘气边冷漠地瞧着狠心的狗群嚼光了史皮兹的最后一根骨头。
第二天,主人找不到史皮兹,又见布克受了伤,他们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块头说:“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这个布克是个魔鬼!” 小个儿说:“但这家伙倒是个天才,它肯定会比史皮兹干得出色。” 他们也不去计较这些,反而让布克当了领队狗。就这样,布克带领狗队奔波在道生和史盖奎镇之间。五个月时间,这些狗已经跑了七八千里路了。
在这漫长的雪道苦役下,布克对工作已没有热情,它常常为之悲哀,常常感到生命在慢慢地耗竭。渐渐地,所有狗已跑得脚痛浑身骨头酸,再也没有弹跳力了。它们的体重已轻了许多,每块肌肉,每根筋络,每个细胞都疲乏了。
最后,德夫倒下死了,其他的狗也一只又一只地倒地,再也爬不起来了。当蹒跚着来到宋顿的营地时,瘦骨嶙峋的布克,套着缰绳,也“砰”的倒在地上。它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渺茫,生命之火在它的体内缓缓地消失。主人就这么将它丢在那里,自己离开走了。
就在布克的生命即将告别这块冰夭雪地的荒野时,营地的主人宋顿发现了它。宋顿在它的旁边跪下来,用粗糙而慈爱的手掌,轻轻地抚摩着它,发现它尚有一息,眼睛里水汪汪地充满了眼泪。宋顿对布克全身检查了一下,发现它伤痕累累,疲惫不堪,浑身瘦得皮包骨头,此外,它似乎没什么病。
“你这可怜的家伙!”宋顿将它抱了回去。
去年十二月间,宋顿的脚冻坏了,同伴们将他安顿在这里边休养,边看守营地。现在,他的脚已好了。从此,布克就和新主人宋顿相依为命了。
宋顿对待布克犹如自己的孩子,他总是亲切地跟布克打招呼,坐下来与它喃喃长谈。布克也深深地恋上了这个主人。爱,重新唤回了在它心中消失多时的善良之心,它如痴如醉地依恋着主人,甚至不愿意宋顿走出自己的视野,每当未顿走出帐篷时,它总紧随在他的左右。有时,甚至在梦中,它也会害怕主人会消失,就放弃睡眠,在严寒中爬到帐篷的垂帘下,站着谛听它主人均匀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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