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学-01(11)

作者:高尔基


    有一次,老师迟到了.我们还觉得他不来了呢,就跑出去看.裤腿从地下室的窗口处一闪,吓得我们赶忙把酒藏起来,这时候老师走进来讲车尔尼雪夫斯基的伟大论断.我们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唯恐谁一伸腿把酒瓶弄倒了.唉,偏偏却让老师踢个正着,我们吓坏了,个个满面通红,以为老师会大发脾气,结果却是风平浪静.他那种沉默不语一条缝的眼神,看上去真让人难受,还不如狠狠地斥责我们一顿呢.我很难过,虽然买酒不是我提出的,但是对老师我总是有种负罪感.
    他讲课一直没劲儿,我人在这儿心早跑到鞑靼区了,那批人们过着"清真"生活,他们善良又勤劳,讲一口不够纯正的俄罗斯话.天一黑,清真寺的塔尖上就有执事僧用奇特的声音召唤大家去做晚祷.我琢磨着鞑靼人的生活一定相当奇怪,肯定不会像我以前过的那些不愉快的生活.
    一直以来我都十分向往伏尔加河上那种集体劳动的热闹场面,直到现有那种狂热依旧让我痴迷.我还清晰地记得我第一次感受到劳动激情的那天.
    我们的任务是在码头搬运组货,那是一艘满载货物的大拖船,它在喀山附近触礁,船底破了个洞.当时正是正月,人们披着草席或帆布蹲在甲板上同艘小火轮船向前走,小火轮喘着粗气,不时喷射出一团团的火星.
    夜深了.喀山河上乌云密布,搬运工们又是叫又是喊,骂完天接着又骂地,骂自己的生活处境,他们在甲板上懒懒散散地躲来躲去,企图避避风雨.看着他们晕晕乎乎的样子一点不像干活的,我看不太可能去打捞出就要沉下去的货船.
    半夜,终于到了那艘船触礁的地方,大家把空拖船和出事的船甲板对甲板系在一起,这时候搬运组长第一个出现了,他是个面带凶相的老头儿,一脸麻子,生性狡猾,爱说下流话,长着一shuang6*鹰眼和一只鹰鼻.他摘下秃顶上湿透的帽子,用女人一般的声音喊道:
    "伙计们!祈祷吧!"
    工人们在甲板上聚成一个黑团,如一群狗熊,他们狂叫起来:"组长率先上!伙计们,看你们的了!小伙子们出点力!上帝保佑我们,快开始干吧!"
    刚才还是一愁莫展.散兵败将.浑身湿透的人们一个个变得生龙活虎一般,他们像上战场一样,纵身跃到触礁船上,一面呐喊,一面狂叫,说着笑话干起活儿来.我的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有一袋袋大米.一包包葡萄干.一捆捆皮革在飘动,短小的人影在穿梭,刚刚还是怨声载道的人们,这会儿竟然兴高采烈欢欢喜喜地投入战斗了.
    雨越下越大,天也变得越来越冷.风更猛了,人们的衬衫被吹卷起来,肚皮都露出来了,湿漉漉的夜色中,六盏昏暗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五十多个人影跳来跳去,踩得甲板嗵嗵嗵直响.他们干活儿的样子就像几百年没干过活儿般,拖着四普特重的米袋和扛货包赛跑的好事,他们早就想享受享受了.用个恰当的比喻:他们干活就如孩子热爱游戏一样,看他们那个幸福劲儿,看来除了和女人拥抱,再没什么事儿能和它媲美了.
    一个满脸胡须的大个子,身穿哥萨克式紧身外衣,他浑身湿透了,看上去他是货船的主人或者代理人,他鼓动大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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