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鹅(俄罗斯)(2)
这是斯焦普卡在叫。他拿着一罐蚯蚓沿小路跑来了。
“呵——嘘!呵——嘘!”
斯焦普卡抓住鹅的脖子,把它往一边拖。白鹅反抗着,用翅膀使劲抽打孩子,把帽子也给他打掉了。
“狗东西!”斯焦普卡骂了一声,把它拖到了远处。“它谁也不让过。
一百步之内不让任何人靠近。现在它有小鹅了,所以特别凶狠。”
这时我才发现白鹅身边那一朵朵“蒲公英”在动弹,它们挤成一堆,从草丛里恐惧地伸出一只只嫩黄色的小脑袋。
“它们的妈妈呢?”我问斯焦普卡。
“它们是孤儿……”
“怎么回事?”
“母鹅被汽车压死了。”
斯焦普卡在草地上找到帽子,沿着小路往桥上跑去。他该去上学了。
我还没有在 * 上完全安顿下来,白鹅已经又同它的邻居们干了好几次架。后来,不知从哪儿跑来一头脖子上挂着半截绳子的花斑小黄牛。白鹅又朝它冲去。
小牛犊尥了个撅子,拔腿就跑。白鹅追了上去,用鹅爪去抓拖在地上的半截绳子,结果摔了个筋斗。它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两只鹅爪无能为力地在空中乱抓了一阵。翻过身来后,它的火气更大了,久久地跟着小牛追,把牛腿上棕黄色的毛一团一团地钳了下来。小牛有时也试着想抵挡一阵。它把前腿劈得宽宽地站在那儿,鼓起一双紫蓝色的眼睛盯着鹅,笨拙地、不大有信心地晃动着那长着一对招风耳的脑袋。可是,白鹅刚一扇起那对一米半长的翅膀,小牛便坚持不住,掉头逃走了。最后,小牛终于钻进了一片密密的柳树丛,在那儿眸阵地哀叫起来。
“嘎——唔!”白鹅得意洋洋地晃动着短尾巴,扯开嗓子叫了起来,叫得整个草场都能听见。
总之,嚷叫声、威吓性的咯咯声和翅膀的扑打声在草场上从未停息过,而小鹅们只要看见勇敢的父亲跑开了,便心惊胆战地挤在一起,不满地吱吱叫着。
“你把孩子们吓坏了,真蠢!”我批评它说。
“咯咯!咯咯!”它回答道,仿佛是说:“哪能呢!”
“你要是人的话,这样干早被扭送民警局了。”
“嘎——嘎——嘎!”它是在讥诮我。
“你这个浮躁的家伙!还当爸爸呢!嗬,真了不起,抚育下一代……”
我一面同鹅斗嘴,一面修整被春汛冲塌的 * ,没注意从树林后面升起了一团乌云。乌云愈来愈大,渐渐变得像一堵灰蓝色的墙,厚厚的一点也不透光,没有一丝缝隙。它缓慢地、毫不留情地吞噬着蔚蓝色的天空、并渐渐逼近了太阳。刹那间,毛茸茸的云边像熔化了的铅似的闪亮着。但太阳不可能把整团乌云都溶化掉,它终于完全消失在铅灰色的云层里。草场上变得黑压压的,就像到了黄昏。刮起了旋风,风卷得鹅毛团团飞舞,向空中飘去。
鹅群不再吃草了,一个个抬头仰望天空。
头一阵雨滴抽打着睡莲宽大的叶片。紧接着,突然狂风怒吼,柳树被吹弯了腰,草场变得像一片起伏着灰蓝色波浪的海洋。
我刚披上雨衣,乌云就像是裂开了一般,倾盆大雨斜飘着自天而降,雨水冰凉。群鹅全都张开翅膀,匍匐在草地上,翅膀下藏着它们的儿女。整个草场上到处都能看见一只只神色紧张的昂起的鹅头。
突然,一个坚硬的东西在我的鸭舌帽檐上敲了一下,自行车的辐条也被敲得 作响,接着从我脚边滚过了一粒白色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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