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世界(五)-第四部-卜吕梅街的儿女情和圣德尼街的英雄血-第十五卷-武人街(10)

作者:维克多·雨果


    伽弗洛什一面唱,一面还做着丰富多采的表演.姿态是叠句的支点.他的脸有着千变万化.层出不穷的脸谱,在大风里飞扬的破被单上的窟窿眼儿也比不上他那张脸的滑稽突兀.变幻莫测.可惜他只是一个人,并且是在黑夜里,没人看见,有人也看不见.这是被埋没了的财富.
    他突然一下停住不唱了.
    "把浪漫曲暂停一下."他说.
    他那双猫眼睛发现在一扇大车门的门洞里有一幅所谓的构图,也就是说,一幅人物画:物是一辆手推小车,人是一个睡在车子里的奥弗涅人.
    那小车的车杆着地,奥弗涅人的头靠着车箱的边.他的身体蜷曲在斜着的车板上,两只脚垂到地上.
    伽弗洛什富有经验,一眼看出那人喝醉了.
    那是一个在那一带推送货物的工人,他喝得太多,也睡得太死.
    "是这样,"伽弗洛什想道,"夏天的夜晚,大有好处.这奥弗涅人在他的小车里睡着了.让我来把这车子送给共和国,把奥弗涅人留给王朝."
    他心里一亮,有了个闪光的主张.他想道:
    "这辆小车,把它放在我们的街垒上,那才好呢."
    那奥弗涅人正在打鼾.
    伽弗洛什轻轻地从后面拖动那小车,又从前面,就是说,抓着他的脚,拖动那奥弗涅人,一分钟过后,奥弗涅人便安安逸逸地直躺在地上.
    小车没有挂碍了.
    伽弗洛什已习惯于处处预防不测,因而他身上什么都有.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破纸和一小段从一个木工那里摸来的红铅笔.
    他写道:
    法兰西共和国
    收到你的小车一辆
    他还签上自己的名字:"伽弗洛什."
    写完以后,他把这张纸塞进仍在打鼾的奥弗涅人的灯芯绒背心的袋子里,两手抓住车杆,推起小车,朝着菜市场的方向飞跑走了,把那辆欢腾得意的小车一路上推得咯登咯登震天价响.
    他这样干是危险的.在王家印刷局有个哨所.伽弗洛什没有想到,那哨所是由郊区的国民自卫军驻守的.那一班的人已经有些被惊醒了,好几个人的头已从行军床上抬起来.连续两盏路灯被砸烂,加上那一阵怪吼怪叫的歌声,这已足够了,那几条街上的人原是胆小怕事的,太阳落山便想睡,老早便用盖子罩上蜡烛.一个钟头以来,这野孩象个玻璃瓶里的苍蝇似的,在这一带闹得天翻地覆.郊区的那个班长已经注意了.他在等着.他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那辆小车的狂奔乱滚使班长忍无可忍,不能再等了,他决定出去巡查.
    "他们是一大伙人!"他说,"我得慢慢儿上."
    很明显,那条无政府主义七头蛇已经钻出笼子,在那一带兴妖作怪.
    班长捏着一把汗,蹑手蹑脚,从哨所里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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