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爱的童年(英国)(11)
我和几个没有病倒的伙伴,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到哪儿去就到哪儿去,我们整天在户外活动,充分享受着春天的快乐。
可是,海伦在哪儿呢?我有几个星期没看见她了。听说她害的不是斑疹伤寒,而是肺部的结核病。我以为这种病很轻,留心看护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六月初的一天晚上,我突然发现医生不同寻常地出现在洛伍德,我意识到,一定是有人病得厉害了。医生走后,我马上问送走医生的护士。
“海伦·伯恩斯怎么样?”
“情况很不好。”
“医生怎么说?”
“她在这里呆不了多久了。”
我一下子明白了:海伦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不多了,我必须去看她。
从护士那里得知海伦在坦普尔小姐的房间里,可她不同意我去探望海伦。我只好挨到夜里十一点左右,蹑手蹑脚起来,披上外衣,光着脚,飞快地向坦普尔小姐的房间跑去。
推门一看,在坦普尔小姐的床边,有一张小床,坦普尔小姐不在,我轻轻地走到床边,拉开帐子:“海伦,”我低声问,“你醒着吗?”
她动了动。我看见她脸色苍白憔悴,但显得十分安详。“是你吗,简?”
她用她特有的温存声音问。
我上了她的小床,亲吻她:她的前额发凉,面颊削瘦,手和手腕也是这样,但她依然同以前一样微笑。
“为什么你到这儿来,简?已经十一点多了。”
“我来看你,海伦。我听说你病得厉害,我不看看,睡不着觉。”
“那么你是来和我话别的,或许,你来得正是时候。”
“你要去哪儿,海伦?你要回家吗?”
“是的,回我永久的家——回我最后的家。”
“不,不,海伦!”我悲痛欲绝。海伦止不住大咳起来,咳罢,她精疲力竭地躺了几分钟,低声说:“简,躺下,用我的被盖住自己。”
我照着做了。她把胳膊放在我身上,我紧偎着她。长久的静默之后,她低低地声音又对我说:“简,我非常快乐。你听到我死的消息,一定不要伤心。我们总有一天都会死去的。让我离开人世的病是温和渐进的,我感到很平静。我只有一个父亲,他新近结了婚,不会想念我的。年轻时死去,我可以免受不少大苦大难。要不,我总要不断地犯错。唉,我就要到上帝那儿去了。”
我舍不得让她离我而去,使用脸更紧地贴着她。过了一会儿,她用温柔而微弱的声音说道:“咳嗽得我有点累了,我觉得该睡觉了。不过,别离开我,简,我喜欢你靠近我。”
“我和你在一块儿,海伦,没人能让我离开。”
“晚安,简。”
“晚安,海伦。”
她亲吻我,我亲吻她,不久,我们便朦胧入睡了。
我醒来时,天已大亮,正被护士抱着送回寝室。我没有受到责备。
过了一两天,我才听说,坦普尔小姐天亮回屋时,见我睡在小床上,脸靠着海伦的肩,胳膊搂着她的脖子。我熟睡着,而海伦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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