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世界(一)-第一部-芳汀-第一卷-一个正直的人(29)

作者:维克多·雨果


    他确是惹人嫌,不时作怪.有一晚,他在一个最有地位的同道家里,说出了这样的话,也许是脱口而出的:
    "这许多漂亮的挂钟!这许多漂亮的地毯!这许多漂亮的服装!这些东西好不麻烦!我真不愿意听这些累赘的东西时常在我的耳边喊'许多人在挨饿呢!许多人在挨冻呢!穷人多着呢!穷人多着呢!,"
    我们顺便谈谈,对华贵物品的仇恨也许是不聪明的,因为这种仇恨隐藏着对艺术的敌意.不过,就教会中人来说,除了表示身份和举行仪式而外,使用华贵物品是错误的.那些东西仿佛可以揭露那种并非真心真意解囊济困的作风.教士养尊处优,就是离经叛道.教士应当接近穷人.一个人既然日日夜夜和一切灾难.苦痛.贫困相接触,难道在他自己身上竟能不象在劳动中沾上一些尘土那样,一点也不带那种圣洁的清寒味吗?我们能想象一个人站在烈火旁而不感到热吗?我们能想象一个工人经常在溶炉旁工作,而能没有一根头发被烧掉,没有一个手指被熏黑,脸上没有一滴汗珠,也没有一点灰屑吗?教士,尤其是主教,他的仁慈的最起码的保证,便是清苦.
    这一定就是迪涅主教先生的见解了.
     我们还不应当认为他在某些棘手问题上肯迎合那种所谓的"时代的思潮".他很少参加当时的神学争辩,对政教的纠纷问题,他也不表示意见;但是,如果有人向他紧紧追问,他就仿佛是偏向罗马派方面而并不属于法国派(从一六八二年起,法国天主教以国内教士代表会议为处理宗教事务的最高权力机关,不完全接受罗马教皇的命令,是为法国派(gallican),主张完全依附教皇的称罗马派(ultramontain).直到一八七○年,法国天主教始完全依附于罗马教皇.).我们既然是在描写一个人,并且不愿有所隐讳,我们就必须补充说明他对那位气焰渐衰的拿破仑,可以说是冷若冰霜的.一八一三年(一八一三年,拿破仑政权已濒于危殆,英.俄等七国联军节节进逼,国内工商业发生危机,由于缺乏劳动力,又因增加税收,大量征兵,资产阶级开始离贰,人民纷纷逃避兵役,老贵族也乘机阴谋恢复旧王朝.)以后,他曾经参与,或鼓掌赞同过各种反抗活动.拿破仑从厄尔巴岛(拿破仑在一八一四年四月六日被迫逊位后,即被送往厄尔巴岛.王朝复辟,执行反动政策,人民普遍不满.拿破仑乘机于一八一五年三月一日在南方港口茹安(在戛纳附近)登陆,重返巴黎.)回来时,他拒绝到路旁去欢迎他,在"百日帝政"(拿破仑三月一日在茹安登陆,六月二十二日第二次逊位,那一时期叫"百日帝政".)期间,也不曾替皇上布置公祭.
    除了他的妹子巴狄斯丁姑娘以外,他还有两个亲兄弟,一个当过将军,一个当过省长.他和他们通信,相当频繁.有个时期,他对第一个兄弟颇为冷淡,因为那个兄弟原来镇守普罗旺斯(普罗旺斯(Provence),法国南部一省.).戛纳登陆时那位将军统率一千二百人去截击皇上,却又有意放他走过.另外那个兄弟,当过省长,为人忠厚自持,隐居在巴黎卡塞特街,他给这个兄弟的信就比较富于手足之情.
    足见卞福汝主教也偶尔有过他的政见.他的苦闷.他的隐情.当年的爱憎的暗影也曾穿过他那颗温和宽厚.追求永恒事物的心.当然,象他那样的人最好是没有政治见解.请不要把我们的意思歪曲了,我们所说的"政治见解"并不是指那种对进步所抱的热望,也不是指我们今天构成各方面真诚团结的内在力量的那种卓越的爱国主义.民主主义和人道主义思想,彼此不可相混.我们不必深究那些只间接涉及本书内容的问题,我们只简单地说,假使卞福汝不是保王党,假使他的目光从来一刻也不曾离开过他那种宁静的景仰,并且能超然于人世的风云变幻之外,能在景仰中看清真理.公正.慈善等三道纯洁光辉的放射,那就更美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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