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世界(六)-第五部-冉阿让-第一卷-四堵墙中间的战争(45)

作者:维克多·雨果


    "开枪吧."安灼拉说.
    他摔掉手里的枪筒,两臂交叉,挺起胸等着.
    英勇就义总是令人感动的.一旦安灼拉叉起双臂,接受死刑,震耳的厮杀声在屋中顿时寂静下来,混乱状态立刻平息,变为坟场般的肃穆.安灼拉手无寸铁,一动不动,凛然不可犯.这年轻人,似乎对嘈杂声施展了一种压力,是唯一没有受到一点伤的人.他举止高贵,浑身沾满鲜血,神态动人,象不会受伤的人那样无动于衷,好象单凭他那镇静的目光就迫使这凶狠的人群怀着敬意来枪杀他.他那英俊的容貌,此刻再加上他的傲气,使他容光焕发,他好象既不知疲劳,也不会受伤,经过了这可怕的二十四小时,仍面色红润鲜艳.事后一个证人在军事法庭上谈到的人可能就是他:"有一个bao6*动者,我听见大家叫他阿波罗."(此处指安灼拉容貌英俊,和阿波罗相似.)一个国民自卫军瞄准安灼拉后,又垂下他的武器说:"我感到似乎要去枪杀一朵花."
    十二个人在安灼拉的角落对面组成了一个小队,默默地准备好他们的武器.
    然后一个班长叫了一声:"瞄准!"
    一个军官打断了说:
    "等一会儿."
    他问安灼拉:
    "需要替您蒙上眼睛吗?"
    "不要."
    "是不是您杀了我们的炮长?"
    "是的."
    格朗泰尔已经醒了一会儿了.
    格朗泰尔,我们记得,从昨晚起他就睡在酒店的楼上,坐在椅子上,扑倒在桌上.
    他和从前的那种比喻完全一样:死醉.这种可恶的迷人的烈性酒精使他昏睡.他的桌子太小,对街垒起不了作用,所以就留下给他了.他老是保持同一种姿势,胸部俯向桌面,头平伏在手臂上,周围有着玻璃杯.啤酒杯和酒瓶.他沉重的睡眠有如冬眠的熊和吸足了血的蚂蟥,排枪齐射.炮弹.xian6*弹从窗口打进他所在的屋内,甚至连袭击惊人的叫嚣,一切对他都不起作用.对炮声他有时以鼾声作答.免得使自己醒来,他好象在等着一颗zi6*弹.好几个尸体躺在他的四周,乍一看他和这些死去的沉睡者是分不清的.
    喧嚣不曾吵醒一个醉汉.寂静反而使他醒来.这种怪现象不止一次地被人见到.四周坍塌的一切格朗泰尔都一无知觉,坍塌好象使他睡得更稳.在安灼拉面前停止的喧嚣对这位昏睡者也起了震撼的作用.等于一辆飞跑着的车子突然停下来一样,车中的酣睡者因此醒来.格朗泰尔突然直起身来,撑开两臂,揉揉眼睛望望,打个呵欠,终于明白了.
    醉性过去就象拉开帷幕.醉汉一眼就全部理解了幕布遮住的一切.种种情况都在他脑中浮现,他不知道二十四小时以来发生过什么事,但刚一睁眼,就全明白了.头脑突然又清醒过来,沉醉时的模糊不清,那迷惑头脑的雾气,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摆脱不开的清清楚楚的现实.
    士兵们盯着那个退在角落里的安灼拉,他象被弹子台隐蔽着一样,一点也没看见格朗泰尔.班长正准备再一次发令:"瞄准!"这时他们忽然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旁边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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