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与黑(下)-卷下-27

作者:司汤达

    勤劳!才干!功绩!好嘛!但是您得加入党派.《忒勒玛科斯》(《忒勒玛科斯》(Télémaque),法国十七世纪作家费讷隆(Fénelon)根据荷马史诗中忒勒马科斯的事迹写的小说.费讷隆是当时王孙勃艮第公爵的太傅,他写这部小说是为了对他的弟子进行道德的教育,因书中充满对路易十四王朝含蓄的讽刺,该书出版后费讷隆被罢官.)
    这样,主教的职位和朱利安本人这两个概念,第一次在这位夫人的脑子里联系起来了,这位夫人迟早是分配法国教会里最好职位的人.可是这种利益并没有怎么打动朱利安,在此刻,他不能去想任何和他眼前的不幸无关的事:一切都在加深他的不幸,比如说,看见他的卧室,就会使他难受.晚上,当他拿着蜡台走进卧室,每一件家具,每一件微小的装饰品,都好象发出声音,向他残酷地宣布一件新的不幸的细节.
    "这一天,我可干的是苦工."他走进卧室时对自己说道,很久以来,他没有这样激动过,希望这第二封信和第一封信一样讨厌.
    实际上第二封信更加讨厌.他抄写的东西,在他看来,如此的荒唐,结果他只好逐句照抄而不问其意义了.
    "这些东西,"他自言自语道,"比我的外交学教授在伦敦教我抄写的《明斯特和约》(《明斯特和约》又称《威斯特法里亚和约》,十七世纪欧洲三十年战争结束时缔结的和约,由于谈判分别在威斯特法里亚省的两个城市奥斯纳布吕克及明斯特举行,故合称《威斯特法里亚和约》,其中《明斯特和约》解决参战国间的问题,法国夺得德国大片土地,并收回阿尔萨斯省.)还要夸张."
    他这时忽然想起德.费尔瓦克夫人写给那个庄重的西班牙人堂.迪埃戈.布斯托斯的信,他已经忘记把那些信的原件还给他,于是把它找了出来.这些信和那位俄国青年贵族给他的情书,差不多是同样的无聊."空泛得很,什么都要说,而实际上是什么都没有说.这种文体真象风吹的竖琴(一种用风力吹响的竖琴.)."朱利安心想道,"在一大堆关于虚无.死亡.无限等崇高的思想里,我真正看到只是一种害怕别人耻笑的恐惧心理而已."
    我们刚才节录的那段独白,他一连重复地说了半个月,昏昏欲睡地抄着一种象是《启示录》似的注解,第二天带着忧郁的神情把信送去,再把马牵回马厩,希望在霎时间看见马蒂尔德衣衫的影子,然后坐下来工作,晚上要是德.费尔瓦克夫人不来德.拉莫尔府邸,他便到歌剧院去,这就是朱利安日复一日的单调的生活.当元帅夫人来到侯爵夫人家里时,他的生活就比较有趣了,他可以从元帅夫人的帽檐下偷看马蒂尔德的眼睛,而他也就滔滔不绝地谈起话来.他那绚丽感伤的词句,开始形成一种风格,越来越动人,越来越漂亮.
    他深深感到他说出的那些话,在马蒂尔德看来都是毫无意义的,但是他却想用漂亮的语言来打动她."我的语言越是虚假,我越能使她高兴,"朱利安心想道,于是他大胆地夸大某些自然景色.他很快觉察到,要在元帅夫人眼里显得不庸俗,必须注意避免简单而合理的意见.他就这样说下去,或者有所简化,完全以他所取悦的那两位贵妇人的眼色为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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