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与子(下)-20(3)

作者:屠格涅夫


    "你父亲手下有多少农奴?"阿尔卡季突然问道.
    "田庄不属他,属我母亲.农奴嘛,我记得有十五个左右."
    "算来算去算在一起有二十二个,"季莫菲伊奇不满地更正他.
    听到了拖鞋的趿拉声,瓦西里.伊凡内奇重又出现了.
    "要不了几分钟,您的卧室就能接待您了,"他带着得意的神气宣称,"阿尔卡季......尼古拉伊奇,像是这么称呼阁下的吧?我派了个仆人由您使唤."他朝着跟进来的小男孩一指.那孩子短头发,蓝上衣,肘口有个洞眼,很明显是从别人那儿借来的靴子."他的名字叫费季卡.但我想再说一遍,虽然儿子不让说,请多多包涵,他顶不了大用,然而会装烟斗.您当然是抽烟的了."
    "我多半抽雪茄,"阿尔卡季回答.
    "合情合理,我本人也认为抽雪茄更合口味.但是在我们穷乡僻壤,雪茄很难买到."
    "你别再说穷道苦了,"巴扎罗夫打断他的话,"最好是坐到沙发上来让我好好看看."
    瓦西里.伊凡内奇笑着立即坐下了.他的脸相很像儿子,只不过前额低而窄些,而嘴则较大.他不停地在动弹,一会儿好象腋袖太短了似的耸耸肩,一会儿眨眨眼,咳嗽一声,扳扳手指头.比较起来,他儿子反而显得懒洋洋的.
    "'说穷道苦,?"瓦西里.伊凡内奇又说,"你,叶夫根尼,别以为我是在客人面前埋怨说我们住在穷乡僻壤.恰好相反,我保留另外一种意见:对善于思考的人而言,是不存在穷乡僻壤的,至少我会尽一切所能,不让自己头脑生锈,落后于时代."
    瓦西里.伊凡内奇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新的黄绸帕子,这是他去阿尔卡季房间之前佩下的.他挥舞着这条黄手帕继续说:
    "先是不说别的,例如,我把徭役制改成租赋制,忍痛割爱,把每年田地的收入与农民对半平分.我认为这是我的职责,是目前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然而其他地主连想都不敢想,更不用说实行了.在科学和教育方面我也如此."
    "是的,我见你这儿放着一八五三年的《健康之友》,"巴扎罗夫从中插嘴说.
    "那是我的一个老友寄赠的,"瓦西里.伊凡内奇急忙解释."我对颅相学也略有所知,"他又道.这话主要是说给阿尔卡季听的,说的时候指着书橱上的石膏头颅骨分格模型."我对申泰因,拉杰马赫也比较熟悉,我经常看他们的著作."
    "××省内还有信拉杰马赫的?"巴扎罗夫疑惑地问.
    瓦西里.伊凡内奇咳了一声.
    "在省里......诸位当然阅历丰富经验老到,我们这等人哪能赶得上你们!你们是来替代我们这些老朽之辈的.从前我们嘲笑过体液说的门徒霍夫曼,持活力论观点的布朗之流,可是他们也曾着实显赫了一阵子.你们崇敬替代了拉杰马赫的人,但是,也许二十年后你们崇尚的人又将成为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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