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世界(六)-第五部-冉阿让-第二卷-利维坦的肚肠(5)

作者:维克多·雨果


   
    $$$$三 勃吕纳梭
    中世纪时,巴黎的阴沟有着传奇的色彩,到了十六世纪,亨利二世曾试图探测一下,但是失败了.近百年来,污坑已被抛弃在一边,听其自然变化了,迈尔西埃(迈尔西埃(Mercier,1740—1814),法国作家,著有《巴黎景象》.)证明了这一点.
    古老的巴黎正是如此,专事争吵,犹豫不决,暗中摸索,以致长期停留在愚昧阶段.后来在一七ba6*6*年才显示出城市怎样具有智慧.但在淳朴的古代,首都不论在精神上和物质上都还不大有头脑,垃圾和流弊一样,却未能得到铲除.一切都成为障碍,处处发生问题.譬如阴渠,它对任何路线都是抗拒的.人们在阴沟里辨不出方向,在城市中意见也不能一致;上面是无法理解,下面是无法理清;在混乱的舌战下面加上混乱的地窖;在代达罗斯(代达罗斯,迷宫,源出希腊神话中为克里特国王建造迷宫的建筑师之名.)上面垒起了巴别塔(巴别塔,《圣经》中挪亚的子孙没有建成的通天塔.).
    有时巴黎的阴渠突然泛滥,好象这不为人知的尼罗河突然发怒了.于是就出现了......说来可耻......阴渠里的洪水.这文明的肠胃有时消化不良,污物倒流到城市的喉头,巴黎就充满了它的污泥的回味.阴沟倒流与悔悟类似,大有益处,这是警告,但并不受欢迎,巴黎城因泥垢如此猖狂而愤慨了,它不能允许污秽再回来,必须妥善清除.
    一八○二年的水灾是八十岁的巴黎人记忆犹新之事.污泥浆在胜利广场,即路易十四的铜像所在处,扩散成十字形,它由爱丽舍广场的两个阴沟出口流到圣奥诺雷街,由圣弗洛朗丹的阴沟口流到圣弗洛朗丹街,由钟声街的沟口流到鱼石街,由绿径街的沟口流到波邦古街,由拉普街的沟口流入洛盖特街;它淹没了爱丽舍广场的街边明沟高达三十五公分;在南边,塞纳河的大沟管起了倒流作用,它侵占了马萨林街.埃旭特街.沼泽街,在一百○九米的地方停止了,离拉辛的旧居正好不过几步路,它在十七世纪,尊重诗人胜过国王.它在圣皮埃尔街水位最高,比排水管高出三尺,在圣沙班街,它的面积最宽处扩展到二百三十八米长.
    在本世纪初,巴黎的阴渠仍是一个神秘处所.污泥始终不能获得好评,而这里的坏名声却又引起恐怖.巴黎模模糊糊知道它下面有个可怕的地窖.人们谈起这地窖就如谈到底比斯的庞大污秽坑一样,里面有无数的十五尺长的蜈蚣,这坑可以作为比希莫特(比希莫特(Béhémoth),《圣经》中提及的陆上巨大怪兽,魔鬼的象征.)的澡盆.清沟工人的大靴子从不敢冒险越过那几处熟悉的地点.当时人们离清道夫用两轮马车扫除垃圾的时代还不远......在车顶上圣福瓦和克来基侯爵友好共处......,垃圾直接就往阴沟中倒,至于疏通阴沟的任务就只好依赖暴雨了.而暴雨却远远不能起到冲洗的作用,反而使阴沟堵塞.罗马还留下一些有关它的污坑的诗,称它为喏木尼,巴黎侮辱它自己的阴渠,称它为臭洞;从科学和迷信方面看,人们一致认为它是恐怖的.臭洞对卫生和传奇同样都很不协调;鬼怪僧侣(鬼怪僧侣(Moine-Bourru),穿僧侣法衣的捣乱鬼,伤害他们遇到的人.)坑出现在穆夫达阴渠的臭拱顶下;所有马穆塞(马穆塞(Marmousets),系指查理五世或查理六世时的顾问团,勃艮第公爵将他们处死或流放.)的尸体都被抛入巴利勒利阴沟中.法贡(法贡(Fagon,1638—1718),路易十四的第一个医生.)把一六八五年惊人的恶性热病归咎于沼泽区阴渠的大敞口,直到一八三三年仍在圣路易街上露天敞开着,差不多就在"殷勤服务处"的招牌对面.莫特勒里街的阴沟敞口因产生瘟疫而著名,它那带刺的铁栅栏好象一排牙齿,它在这不幸的街道上好象张开龙嘴向人们吹送着地狱的气息.在群众的想象里巴黎阴暗的排水沟是一种丑恶的无数东西的混合物.阴沟是无底坑.阴沟是巴拉特(巴拉特(barathrum),雅典城西弃置罪犯尸体的山谷.).连警署也未曾有过去查看一下这些癞病区的想法.探索这不为人知之物,测量它的黑暗,深入发掘这沉渊,谁有这个胆量呀?这是一件令人畏缩的事.可是居然有人自荐.污秽沟自有它的哥伦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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