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世界(五)-第四部-卜吕梅街的儿女情和圣德尼街的英雄血-第七卷-黑话(8)

作者:维克多·雨果


    黑话是一种常具有腐蚀性的俗话,因而它自身也易于被腐蚀.此外,它总是要遮遮掩掩,一旦感到自己已被识破,便又改头换面.正和一切植物相反,它一见太阳,便得死亡.因而黑话一直是处在不停的败坏和新生中,它隐秘.迅捷.从不停息地工作.它在十年中所走的路比普通语言在十个世纪中所走的路还远些.于是larton(面包)变成lartif,gail(马)变成gaye,fertanche(麦秸)变成fertille,momignard(小孩)成了mo-macque,siques(破烂衣服)成了frusques,chique(教堂)成了égrugeoir,colabre(颈子)成了colas."鬼"最初是gahisto,后来变成rabouin,继又改为boulanger(面包师傅);神甫是ratichon,继为sanglier(野猪);匕首是vingt-deux(二十二),继为surin,继又为lingre;警察是railles(耙子),后来改为roussins(高大的马),再改为rousses(红毛女人),再改为marchands de lacets(卖棉纱带的小贩),再改为coqueurs,再改为cognes;刽子手是taule(铁砧的铁皮垫子),后来改为Charlot(小查理),再改为atigeur,再改为becquillard.在十七世纪,"互殴"是se donner du tabac(互敬鼻烟),到十九世纪,却成了se chiquer la gueule(互咬狗嘴).在这两个极端之间曾改变过二十种不同的说法.卡图什的黑话对于拉色内尔,几乎是希伯来语.这种语言的词正如说这种语言的人一样,永不停息,总是在逃避.
    但是,在某些时候,由于变来变去,古老的黑话也会再次出现成为新的.它有一些保存自己的据点.大庙保存了十七世纪的黑话;比塞特,当它还是监狱时,也保存了土恩王国的黑话.在那些黑话里,人们可以听到古代土恩王国居民所用的anche这字尾.Boyanches-tu?(你喝吗?)il croyanche(他信).但是永恒的变化仍然是一条规律.
    一个从事哲学的人,如果能有一段时间来研究这种不断消失的语言,他便会落在苦痛而有益的沉思里.没有任何研究工作会比这更有功效,更富于教育意义.黑话中的每个隐喻和每个词源都是一个教训.在那些人中,"打"作"伪装"解释,他"打"病,狡诈是他们的力量.
    对他们来说,"人"的概念是和"黑影"的概念分不开的.夜是sorgue,人是orgue.人是夜的派生字.
    他们已习惯于把社会当作杀害他们的环境,当作一种致命的力量来看待.他们谈到自己的自由正如人们谈到自己的健康一样.一个被逮捕的人是个"病人",一个被判了刑的人是个"死人".
    被埋在四堵石墙里的囚犯所最怕的是那种冰冷的独居生活,他称地牢为castus.在这种阴森凄惨的地方,外界的生活总是以它最欢快的形象出现的.囚犯拖着脚镣,你也许以为他所想念的是脚能走路吧?不,他所想念的是脚能跳舞,万一他能锯断脚镣,他的第一个念头就将是"他现在能跳舞了",因此他把锯子叫做"村镇中的舞会".一个"人名"是一个"中心",一种极深的相似.匪徒有两个脑袋,一个指导他的行动使他度过一生的脑袋,一个到他临死那天还留在他肩上的脑袋,他称那个唆使他犯罪的脑袋为"神学院",替他抵罪的那个脑袋为"树桩子".当一个人到了只剩下一身破衣和一腔恶念.在物质和精神两方面都已堕落到"无赖"这个词所具有的双重意义时,他便是到了犯罪的边缘,他象一把锋利的快刀,有着shuang6*刃:穷苦和凶恶,不过黑话不说"一个无赖",它说"一个磨快了的".苦役牢是什么?是该诅咒的火坑和地狱.苦役犯叫做"成束的柴枝".最后,歹徒们替监狱取了个什么名字呢?"学府".整整一套惩罚制度可以从这个词里产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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